自从发觉沈家的野心后,他就再也没和沈如霜亲近过,为的就是不与沈家有太多纠葛,更不想留下子嗣。
这半年多里,他以为自己隐忍克制得很好,不会再去惦记她这样一个江南乡野来的女子。
可不知为何,他现在只想将沈如霜对沈家的关联、对后位的幻想、对子嗣的渴望.......每桩每件都用暴雨冲刷干净,脱离利益纠缠的漩涡,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。
这个念头近乎疯狂,萧凌安明知不可能,还是不管不顾地沉溺下去。
他随意披上寝衣,凉薄的指尖稍一用力就挑起了沈如霜尖尖的下颌,嗓音似水般温柔,声声诱哄道:
“其实你心里有朕,对吗?”
沈如霜蹙眉望着萧凌安,觉得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,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。
还未等她出声,两片薄唇就猝不及防地将所有声音堵在了喉咙里。
第12章 金笼(小修)
沈如霜瞪大了杏仁般的双眸,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不知所措,只觉得萧凌安吻得凶狠又肆意,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掠夺干净,连喘息的间隙都未曾留下,窒息很快攥住她的心脏。
她下意识挣扎着后退,侧过头想避开他的侵略,可萧凌安指骨分明的手掌托住她的蝴蝶骨,稍一用力就将她禁锢在怀中,发烫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面容上,逼着她心口相贴,如同要将她融入骨血。
萧凌安惩罚似的在她莹润饱满的樱唇上咬了一口,淡淡的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散,步步紧逼地推到床上。
偏殿的床板很是生硬,咯得沈如霜快疼出了泪花,仰头咬着手背才勉强没出声。萧凌安半俯着身子,发尾的水珠已经变得冰凉,丝丝缕缕拂过她温热的脸颊时,让她不住地浑身发颤。
烛光摇曳的帷幔内,沈如霜几乎将下唇咬破,晶莹的泪珠断了线般从眼角滑落,埋入枕席之中,不久就留下一大片水渍。
呜呜咽咽的哭声连绵不绝,老旧的床板似是要支撑不住这般冲击,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,可萧凌安像是全然没听到,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怜惜。
兴许是被逼急了,沈如霜心里也冒上来一股不甘的愠怒,拼了命地伸出纤细双臂,使劲用尖锐的指甲抓挠着萧凌安的后背,划破皮肉留下一道道红痕。
萧凌安倒吸了一口凉气,利落地抽下衣带将沈如霜的双手束缚住,又低下头将她将要喊出口的不满尽数堵住。
过了许久,二人都渐渐松了力气,床铺与衣衫都被汗水浸透,连萧凌安解开沈如霜腕间的束缚时,都能感受到温热的湿润。
萧凌安将早就备在一旁的衣衫穿好,随意将墨发束起,迈了几步离开床榻,沐浴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,衣衫干净整洁无一丝褶皱,身姿一如往常般挺拔,素色的发带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潇洒随性,如同纤尘不染的谪仙,抑或是芝兰玉树的富家公子,全然不像刚刚沾染风月。
沈如霜却只能将碎裂的衣衫裹紧,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小团,恨不得将每一寸肌肤都遮蔽起来,宛如受惊小鹿般惊慌地躲藏在黑暗角落里,水光莹莹的眸中满是无措与胆怯,只能远远看着萧凌安的背影。
刚刚仿佛一场噩梦,将曾经的美好撕碎,梦醒后只剩累累伤痕。
萧凌安从来不会这样对她。
登基前,无论是在王府还是东宫,萧凌安都是温情款款地触碰着她,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年的情怯,如同呵护珍宝般轻柔体贴。每次她喊疼时,萧凌安都会压抑克制地停下,如画眉眼间满是关切和内疚,星眸中的柔情几乎将她融化。
全然不似现在,只有狠厉地磋磨与侵占,仿佛发泄着一股子火气,再也没有鱼水之欢可言,只留下满心惊惧与窒息的痛。
沈如霜目光空洞地望着萧凌安,晚风从窗缝里钻进来,轻微地掀起他素净的袍角,他还是下意识地侧身避开风口,弯下腰细心整理着,容不下一丝凌乱。
分明连细枝末节的习惯都和从前一模一样,可沈如霜却觉得萧凌安分外陌生。
她的夫君何时变成了这样?冷落她,猜忌她,磋磨她,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矜贵端方、清风朗月的三皇子了,更不会无论她犯了什么错,都笑着道一声“无妨”。
沈如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,仿佛很多东西在点滴中悄无声息地变了,犹如细沙流过指缝,抓不着、握不到、留不住,最终连影子也消失殆尽,两手空空。
偏殿的门被人敲了三声,打开了一条小缝,安公公压低身子送进来一碗汤药,会意地轻轻点了点头,意味深长地瞥了沈如霜一眼后便离开了。
萧凌安端着药碗踱步至床边,侧脸正对着跳动的烛火,刀刻般精致俊美的面容一半沐浴在烛光里,一半遮蔽在阴影下,眉眼凌冽如腊月寒风,直到靠近沈如霜时才勉强有了些许温度,轻声哄道:
“乖,喝了。”
沈如霜不知他端来的究竟是什么,还未回过神就被强塞进了手里,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直冲鼻翼,呛得她一连咳了好几声,不得不将药碗拿远些才能喘气,隐隐闻出这药有些异样。
曾经阿娘缠绵病榻多年,她日日去药铺抓了药来熬制,闲来便帮着掌柜打打下手,以此来抵一部分药钱。久而久之,虽不如御医那般精通药理,但也能说出个一二来。
这碗药不似寻常补药或中庸温和或猛烈强势,倒是透出一股阴寒之气,尽管药汁温热,药碗烫手也让她直皱眉。
“我不想喝。”沈如霜将药碗推回去,抗拒地摇了摇头。
萧凌安眸光骤冷,连仅剩的一点诱哄也没了踪影,似是磨光了耐心般将药碗强塞回沈如霜手中,不容反抗地命令道:
“喝了。”
药汁随着萧凌安的动作晃动,溢出一些溅到沈如霜的手背上,烫得她浑身一哆嗦,险些端不住药碗,疑虑在心中越积越多,不安之感愈发强烈。
她正值妙龄、身体康健,好端端地喝药做什么?还非要在同塌之后,萧凌安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硬,除非......这是避子汤。
沈如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,整个人都顿住了,呼吸也随之一滞,一阵寒意顺着脊梁爬上了后颈,僵硬地转头凝视着萧凌安,似是在极力寻找着否认的迹象。
可萧凌安始终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,深褐色的眸中尽是毫无愧疚的坦然,甚至下颌还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,算是认同了她的猜测。
沈如霜瞬间如同坠入冰窖,浑身打着寒颤,杏仁般的眸子死死瞪着萧凌安,刹那间翻涌而上的愠怒与苦涩都凝结成潋滟水光,雾蒙蒙地盈满眼眶,打湿了鸦羽般纤长细密的睫毛。
她一直容忍萧凌安的冷漠与苛刻,容忍他的繁忙与忽视,甚至还会自觉替他编织完美的借口来安慰自己,继续捧出一颗心来对他好,再失落也笑脸相迎。
她不是那纸糊的人偶,感知不到人情冷暖,永远笑得那么痴傻又真诚。她是活生生一个人,眼睁睁看着夫君对自己的真心视若无睹,甚至毫不在意地抛掷一旁时,她也会惆怅失落,也会伤心难过,也会痛不欲生。
之所以一直掩埋心思,作出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,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他,皆是因为她这些年对萧凌安的情意,也深信她的夫君是真心待她,总有一天会敞开心扉好好爱着她。
可是现在,萧凌安给她的只有一碗避子汤。
仿佛多年夫妻是一场笑话,萧凌安清醒冷漠地陪她演下去,玩够了转身就将她的真心碾得粉碎,说不准还暗暗嘲笑她心思单纯,不费吹灰之力就骗了这么些年。
沈如霜的指节紧紧扣住药碗的内壁,忽而冷笑一声,讽刺的笑意中满是不甘与悲愤,锐利的凤眸死死盯着萧凌安,扬手就将药汁尽数向他泼去。
“哗啦”一声,药汁倾倒声与药碗的碎裂声相伴着在耳畔炸开,苦涩刺鼻的药汁泼了萧凌安满身,素色锦缎上是大片的深棕色,宛如从高高庙堂跌入狼狈泥潭。药汁渗入他的墨发中,发丝都嘀嗒地落着水,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,黏糊糊地贴在衣衫里。